[圖文]南齊皇帝的無厘頭：自己扮小販貴妃演城管

　　南朝齊皇帝蕭寶卷可以算得上中國最沒正經(jīng)樣的皇帝�！赌鲜贰酚涊d：“帝在東宮，便好弄，不喜書學(xué)……在宮嘗夜捕鼠達(dá)旦，以為笑樂。”他老爸齊明帝蕭鸞“亦不以為非”，死前不是教訓(xùn)兒子要勤政治國，而是要以他廢除郁林王蕭昭業(yè)之事為鑒，“作事不可在人后”，意思是要敢于殺人，不可先被人算計(jì)殺掉。齊明帝駕崩后，蕭寶卷“輒云喉痛”，想拒絕哭靈�？吹教�中大夫羊闡呼天搶地，哭得連包發(fā)的頭巾都掉了，他又“輟哭大笑，謂宦者王寶孫曰：‘禿鶩(一種水鳥，頭頸無毛)啼來乎!’”

　　果然，東昏侯蕭寶卷一登基，就“委任群小，誅諸宰臣，無不如意”。六位輔政大臣中，由于徐孝嗣、沈文季手中沒有兵權(quán)，所以暫時幸免于難。有人勸徐孝嗣廢除蕭寶卷，結(jié)果“書生造反，三年不成”，他一直沒有找到好機(jī)會行動。沈文季為求自保，則長期請病假，不與朝政。他的侄子問他：“阿父年六十為員外仆射，欲求自免，豈可得乎?”沈文季笑而不答。

　　永元元年(499年)十月，蕭寶卷詔令徐孝嗣、沈文季、沈昭略三人到華林省。一進(jìn)門，太監(jiān)茹法珍就把毒酒端了上來。沈昭略大怒，罵徐孝嗣：“廢昏立明，古今令典；宰相無才，致有今日!”邊罵邊用盛著毒酒的碗砸徐孝嗣，咒他：“作破面鬼!”三人被殺。

　　至此，六位顧命輔政大臣只剩下太尉陳顯達(dá)一人了。陳顯達(dá)是三朝元老，為人謙虛謹(jǐn)慎，連嗜殺成性的齊明帝對他都十分敬重。但聞聽徐孝嗣等人的死訊后，這位歷侍齊國三主、功高蓋世的老將軍也感禍之將至，遂于十一月十五日舉兵，后兵敗被殺，“諸子皆伏誅”。

　　殺光了輔政大臣，蕭寶卷更加“無所忌憚，日夜于后堂戲馬，鼓噪為樂”。一到下午，“便擊金鼓吹角”，令左右數(shù)百人亂喊亂叫，還“雜以羌胡橫吹諸伎”，經(jīng)常玩到五更天才睡，一覺睡到下午四五點(diǎn)才起床，大臣的奏報送來十來天了還扔在那兒不管不問。只要他什么時間想睡覺，哪怕是大臣們正上朝奏報，他也該睡就睡，眾人經(jīng)常得站著等他，直站得個個“僵仆菜色”，幾乎昏倒，好不容易等他睡醒了，朝會“匆遽而罷”。

　　蕭寶卷非常喜歡微服出游，一月之中出外游玩的時間竟達(dá)二十幾日之多。他出游時，上穿絳色布衫(古代士兵常穿絳色戎服)，下穿百褶褲，頭戴黃金制的薄帽，手拿綁有五彩緞帶的長矛，又有各式各樣的金銀裝飾的物品，像個上臺表演的小丑。一出皇宮，隨從數(shù)百，呼嘯飛奔，無論風(fēng)雪霜雨、路況好壞，“不避坑阱”，跑得渴了，“輒下馬解取腰邊蠡(瓠瓢)器，酌水飲之，復(fù)上馳去”。

　　因?yàn)殚L相不佳，又有口吃的毛病，蕭寶卷不想百姓看到自己的廬山真面目，所以每次出行，“驅(qū)斥百姓，唯置空宅而已”�？蛇@位無厘頭皇帝微服出行往往是乘興而往，興盡而歸，“既往無定處”，搞得官員們摸不著北，又不敢得罪皇帝落下殺頭之罪，只好“東行驅(qū)西，南行驅(qū)北，應(yīng)旦出，夜便驅(qū)逐，吏司奔驅(qū)，叫呼盈路”。凡是躲閃不及，在路上碰見了皇帝的人，一律格殺勿論。老百姓只要一聽見儀仗鼓聲響，立即奔走逃避，以至于“從萬春門由東宮以東至郊外，數(shù)十里，皆空家盡室”。

　　蕭寶卷還嗜好逛街，逛累了，就在街面上用布幔圍起屏障，謂之“屏除”，在屏帳內(nèi)笙歌宴舞。玩夠了，騎著馬隨便出入民宅，京都百姓“老小震驚，啼號塞道，處處禁斷，不知所過”。他是盡興了，老百姓可遭了殃。退休官員王敬賓剛?cè)ナ�，還未被斂葬，因皇帝要路過附近，一家人被驅(qū)，不得留視，等到家人返回家時，老鼠已經(jīng)把王敬賓的兩只眼珠吃光了。一次，蕭寶卷游走到沈公城，有一個婦人正臨產(chǎn)，沒能走掉，他就剖開婦人肚子看嬰兒是男是女。又有一次他到定林寺，一個和尚生病沒來得及躲避，就藏在草叢中想躲過一劫，他和左右隨從亂箭發(fā)射，頓時和尚變刺猬。

　　蕭寶卷很喜歡玩“擔(dān)幢”(類似雜技中幡)的游戲，作“白虎幢高七丈五尺”，左臂右臂來回?fù)?dān)著玩不過癮，又“齒上擔(dān)之”，“折齒不倦”，還親自制作“擔(dān)幢諸校具服飾，綴以金華玉鏡眾寶”�？磥磉@位皇帝不但是位優(yōu)秀的雜技演員，還是位手工制作高手。

　　蕭寶卷十分寵愛潘貴妃，她的衣著用度都是稀世珍寶，宮中器皿皆用金銀。一次到潘貴妃娘家，蕭寶卷親自到井邊打水，幫廚子做飯打雜。和潘貴妃出去玩，潘妃乘臥輿，他騎馬跟在后面，此時倒是沒有一丁點(diǎn)兒帝王架子。

　　一次，太監(jiān)趙鬼給蕭寶卷讀《西京賦》，皇帝聽后，神往之至，“于是大起諸殿”，“又別為潘妃起神仙、永壽、玉壽三殿，皆匝飾以金璧：鑿金銀為書字”，極盡奢華。因造殿用度太費(fèi)，一時籌不到珍寶，竟連寺廟里佛像表面的鍍金，禪靈寺塔上的玉珥都“畢剝?nèi)∫允┡隋�殿�?rdquo;。

　　蕭寶卷還喜歡園林景致。他命人大暑天種樹，朝種夕死，死而復(fù)種，率無一生，于是到百姓家，“望樹便取，毀徹墻屋，以移置之”；庭階之內(nèi)全部用刮來的細(xì)草皮鋪地，太陽一照就焦死，死了再鋪，還把興光樓都涂上青漆，世人謂之“青樓”，用麝香涂墻壁，壁上畫滿春宮圖，山石都涂成彩色；令工匠打制純金的蓮花，讓潘妃踮著三寸金蓮在上面翩翩起舞，嘆曰：“此步步生蓮華也。”

　　蕭寶卷還在皇宮里辦市場，太監(jiān)、妃嬪、宮女一起在店里做員工，官員做顧客。潘貴妃類似市場管理員，遇有買賣爭斗的，一概由潘貴妃主事。蕭寶卷若有小過錯，潘貴妃就拿板子打他的屁股。有時蕭寶卷自己違反了市場規(guī)章，做錯了事，潘貴妃也對他照罰、照打不誤。后來，又開條水渠，蕭寶卷親自開船，坐在里面賣豬肉。當(dāng)時百姓歌云：“閱武堂，種楊柳，至尊屠肉，潘妃酤酒。”

　　蕭寶卷殺大臣跟切蔥一樣，搞得大臣們小命朝不保夕，人人自危。永元二年十二月，雍州刺史蕭衍起兵，攻克都城門戶郢州(今武漢)。郢州失陷后，蕭寶卷不慌不忙，不誤跑馬逛街，對太監(jiān)茹法珍說：“須來至白門(建康城西門)前，當(dāng)一決!”待到蕭衍圍城，蕭寶卷才招集兵馬，派征虜將軍王珍國率兵十萬列陣于朱雀觀，讓太監(jiān)王寶孫持白虎幡督戰(zhàn)。

　　蕭衍將士死戰(zhàn)，王珍國大敗，士卒土崩，“軍人從朱雀觀上自投及赴淮水，死者無數(shù)”，蕭衍部隊(duì)踩著浮尸就可以沖過河去。而此時，蕭寶卷還“于殿內(nèi)騎馬，從鳳莊門入徽明門，馬被銀蓮葉具裝鎧，雜羽孔翠寄生，逐馬左右衛(wèi)從，晝眠夜起如平常”。他懷疑城外有埋伏，便把城傍邊諸府署統(tǒng)統(tǒng)燒掉，在城中街道上“相聚為市，販死牛馬肉”，死到臨頭還不忘做生意。茹法珍叩請為作戰(zhàn)的將士獎賞，蕭寶卷不屑道：“賊來獨(dú)取我邪，何為就我求物?”后堂有數(shù)百張大木片，士兵請求用作城防，蕭寶卷說木材準(zhǔn)備用來修殿，不給，并催促御府趕制三百人精仗，準(zhǔn)備打敗蕭衍后慶功時作儀仗隊(duì)用。

　　蕭寶卷很自信，因?yàn)橄惹暗年愶@達(dá)，崔慧景等人的反叛圍城均告失敗，所以他覺得蕭衍肯定也必敗無疑。外面攻著城，他還穿著金銀制成的鎧胄，插滿羽毛、鑲嵌寶石的戎服，與宮人在華光殿前演習(xí)戰(zhàn)斗。

　　蕭衍圍城數(shù)日，王珍國退敵不成。太監(jiān)茹法珍、梅蟲兒勸蕭寶卷說：“大臣不留意，使圍不解，宜悉誅之。”王珍國等人聽說這個消息，心想與其被這個昏君砍了頭，不如砍了昏君的頭，于是他謀應(yīng)蕭衍，串通宮內(nèi)的宦官和侍衛(wèi)，先下手為強(qiáng)。“是夜，帝在含德殿吹笙歌，作《女兒子》”，行人就沖入殿內(nèi)，蕭寶卷一看事情不妙，跳起來往北門跑，想逃往后宮，但內(nèi)應(yīng)已經(jīng)把大門緊鎖。太監(jiān)黃泰平照皇帝膝蓋猛砍一刀，蕭寶卷仆倒，環(huán)顧四周大叫：“奴反邪!”眾人齊上前，一刀割下皇帝人頭。

　　新皇帝即位后，宣德太后下詔：“依漢�；韬罟适�，追封蕭寶卷東昏侯。”后來，李商隱寫《齊宮詞》慨嘆：“永壽兵來夜不扃，金蓮無復(fù)印中庭。梁臺歌管三更罷，猶自風(fēng)搖九子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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