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源:網絡資源 2009-11-11 14:39:51
摘要:從那以后,我把她視為敵人,觀察她,試圖超越她。每次我企圖成為最早到崗的人時,她總在我之前。她清洗盤子,確切地說,那不是清洗,而是將盤子當作一個藝術品反復擦拭。她雖話語樸實,卻總能把…… |
當我端盤子的技術第29次被值班經理批評時,我終于知道自己已端的30次盤子是多么沒有意義。當初貿然作出寒假打工的決定,純粹出于和老媽賭氣。當她第一千遍念叨“不讀好書就養(yǎng)不活自己”時,我摔門而出,“我去打工,我要告訴你我可以掙錢”。那時的自己,在題海中游溺,對一切與應試有關的話題都反感到了極點。我就不信,高考才是惟一的出路。
不過,此刻的我,正被值班經理罵得狗血淋頭,有人甚至議論“城里的丫頭就是嬌慣”。相反,那天和我一同上崗的“鄉(xiāng)下妹子”又一次成為了表揚的對象。她,叫小芳,就是“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”的小芳,無論見誰都是一臉憨厚的笑。我在心里千萬遍地忖度經理的審美尺度,難道現在流行“鄉(xiāng)村風”?我也沒見這個小芳有多大能耐,不就是按時到班,刷盤子,端盤子,惟一不同的是她沒有打碎過盤子,而我,已經打碎了三個。
“小顏,快來救場。”值班經理的聲音震天響。我朝門口一看,機會來了。迎面走來一對外國夫婦,毫無疑問,我的英語派上了用場。我完全視其為外交場合,萬般注意儀容姿態(tài)。撇過頭,第一次見到經理贊賞的目光。點餐完畢,那對夫婦托我找一個人,比劃了一通,我才知道他們要找一個叫“芳”的姑娘。難道又是小芳,他們怎么會有聯系?當小芳出現在他們面前時,這對夫婦激動得像個孩子,拉著小芳的手左右比劃,眼睛中甚至泛起了淚光。
從那以后,我把她視為敵人,觀察她,試圖超越她。每次我企圖成為最早到崗的人時,她總在我之前。她清洗盤子,確切地說,那不是清洗,而是將盤子當作一個藝術品反復擦拭。她雖話語樸實,卻總能把客人說得喜笑顏開。
在我打破了第四個盤子后,經理全然不顧顏面,公開高聲數落我。“什么破餐館,什么破經理”,我跑到換衣間丟下工作服,帶著奪眶而出的眼淚準備奪門而出,可是一雙粗糙的手拉住了我。是小芳,她拉我到一邊坐下。
“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你。”我怔住了。
“我娘病了,我爹不給治。”小芳訴說著她的故事,云淡風輕的,仿佛那是別人的苦難,“所以我?guī)匠抢锟床。我娘起初不肯,她讓我好好準備高考,說這是農村孩子惟一的出路,可是我不能讓我娘等死啊。”那時,我才知道,原來小芳比我還要小一歲,她帶著母親進城,醫(yī)藥費不夠,被醫(yī)院趕了出來,現在住在一個陰冷的地下室。
“我只能用老家的方子試著給娘看病,上次那個外國阿姨和我娘有同樣的癥狀,我給了她一個中藥方子,挺管用的。”“那你靠刷盤子端盤子能夠湊夠錢嗎?用不用……”“我現在有了份工作。我很幸福。”顯然她不想回答。幸福?這樣的人生會幸福?如果幸福,她就不會說出羨慕我之類的話了。
我盯著她紙片般瘦削的背影,猜度,她是如何帶著重病的母親從鄉(xiāng)下來到這個舉目無親的冰冷城區(qū)?她是如何戰(zhàn)勝被醫(yī)院趕出來的無助,而選擇堅強地向苦難說不?當生活的重壓吞噬了她惟一的成功機會——高考時,她是否向命運訴苦?當她擦拭每一個盤子時,體會到的是不是她口中所說踏實的幸福?
回到家,我第一次主動幫媽媽揉肩。“怎么了,妥協了,想通了,不去端盤子了?”媽媽的口吻里帶著憐愛的數落。“媽媽,我愛你”。老媽顯然不習慣這種肉麻表達。“那你還去端盤子嗎?”“去啊。”
我開始懂得她的幸福,靠自己的雙手去生活,是件幸福的事。
“另類”感言:或許,生活一開始就給了我們太多,這種輕易,讓我們對已有的人和事都缺少一種珍惜。面對高考這一人生的考驗,許多人的態(tài)度過于輕率,或者說,許多同學的生活態(tài)度很輕率。那么利用寒假短暫的時間打工哪怕就是一天義務勞動、志愿者等去體驗生活,既是邁入社會的第一步,也是對自己負責的新嘗試。這就像一面鏡子,讓我們用嶄新的角度看世界,用感恩的心態(tài)愛所有。它和高考本質相同:自己的人生,靠自己踏踏實實地奮斗去建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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