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源:中國新世紀讀書網(wǎng) 作者:尼·奧斯特洛夫斯基 2010-08-05 09:44:43
冬妮亞瞇起眼睛,微微一笑,說:“難道我妨礙您嗎?”
她的聲音里已經(jīng)沒有嘲笑的味道,而是一種友好與和解的口吻了。保爾本來想對這位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“小姐”發(fā)作一通,現(xiàn)在卻被解除了武裝。
“也沒什么,您要是愿意看,就看好了,我并不是舍不得地方給您坐。”說完,他坐了下來,重新看他的魚漂。魚漂緊貼著牛蒡不動,顯然是魚鉤掛在根上了。保爾不敢起釣,心里嘀咕著:“鉤要是掛上,就摘不下來了。這位肯定要笑話我。她要是走掉該多好!”
然而,冬妮亞卻在一棵微微搖擺的彎曲的柳樹上,坐得更舒適了。她把書放在膝蓋上,看著這個曬得黝黑的、黑眼睛的孩子,他先是那樣不客氣地對待她,現(xiàn)在又故意不理睬她,真是個粗野的家伙。
保爾從鏡子一樣的水面上清楚地看到了那姑娘的倒影。
她正坐著看書,于是他悄悄地往外拉那掛住的釣絲。魚漂在下沉,釣絲繃得緊緊的。
“真掛住了,該死的!”他心里想,一斜眼,看見水中有一張頑皮的笑臉。
水塔旁邊的小橋上,有兩個年輕人正朝這邊走來,他們都是文科學(xué)校七年級學(xué)生。一個是機車庫主任蘇哈里科工程師的兒子。他是個愚蠢而又愛惹是生非的家伙,今年十七歲,淺黃頭發(fā),一臉雀斑,同學(xué)們給他起了個綽號,叫麻子舒拉。
他手里拿著一副上好的釣竿,神氣活現(xiàn)地叼著一支香煙。和他并排走著的是維克托,一個身材勻稱的嬌氣十足的青年。
蘇哈里科側(cè)過身子,朝維克托擠眉弄眼地說:“這個姑娘像葡萄干一樣香甜,別有風(fēng)味。這樣的,本地再也找不出第二個。我擔(dān)保她是個浪——漫——女——郎。她在基輔上學(xué),讀六年級,F(xiàn)在是到父親這兒來消夏的。她父親是本地的林務(wù)官。她跟我妹妹莉莎很熟。我給她寫過一封情書,你知道,滿篇都是動人的詞句。我說我發(fā)狂地愛著她。戰(zhàn)栗地期待著她的回信。我甚至選了納德森[納德森(1862—1887),俄國詩人。——譯者]的一首詩,抄了進去。”
“結(jié)果怎么樣?”維克托興致勃勃地問。
蘇哈里科有點狼狽,說:“你知道,還不是裝腔作勢,擺臭架子……說什么別糟蹋信紙了。不過,這種事情開頭總是這一套。干這一行,我可是個老手。你知道,我才不愿意沒完沒了地跟在屁股后面獻殷勤。晚上到工棚那兒去,花上三個盧布,就能弄到一個讓你見了流口水的美人,比這要好多了。而且人家一點也不扭扭捏捏。你認得鐵路上的那個工頭瓦利卡·季洪諾夫嗎?我們倆就去過。”
維克托輕蔑地皺起眉頭,說:“舒拉,你還干這種下流勾當(dāng)?”
舒拉·蘇哈里科咬了咬紙煙,吐了一口唾沫,譏笑地說:“你倒像個一塵不染的正人君子,其實你干的事,我們?nèi)馈?rdquo;
維克托打斷他的話,問:“那么,你能把她介紹給我嗎?”
“當(dāng)然可以,趁她還沒走,咱們快點去。昨天早上,她自己也在這兒釣魚來著。”
兩個朋友已經(jīng)到了冬妮亞跟前。蘇哈里科取出嘴里的紙煙,挺有派頭地鞠了一躬。
“您好,圖曼諾娃小姐。怎么,您在釣魚嗎?”
“不,我在看別人釣魚。”冬妮亞回答。
蘇哈里科急忙拉著維克托的手,說:“你們兩位還不認識吧?這位是我的朋友維克托·列辛斯基。”
維克托不自然地把手伸給冬妮亞。
“今天您怎么沒釣魚呢?”蘇哈里科竭力想引起話頭來。
“我沒帶釣竿。”冬妮亞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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