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源:百度文庫 作者:老舍 2010-08-05 10:09:22
冬天又來到,從沙漠吹來的黃風(fēng)一夜的工夫能凍死許多人。聽著風(fēng)聲,祥子把頭往被子里埋,不敢再起來。直到風(fēng)停止住那狼嗥鬼叫的響聲,他才無可如何的起來,打不定主意是出去好呢,還是歇一天。他懶得去拿那冰涼的車把,怕那噎得使人惡心的風(fēng)?耧L(fēng)怕日落,直到四點多鐘,風(fēng)才完全靜止,昏黃的天上透出些夕照的微紅。他強打精神,把車?yán)鰜。揣著手,用胸部頂著車把的頭,無精打采的慢慢的晃,嘴中叼著半根煙卷。一會兒,天便黑了,他想快拉上倆買賣,好早些收車。懶得去點燈,直到沿路的巡警催了他四五次,才把它們點上。
在鼓樓前,他在燈下?lián)屩鴤座兒,往東城拉。連大棉袍也沒脫,就那么稀里胡蘆的小跑著。他知道這不象樣兒,可是,不象樣就不象樣吧;象樣兒誰又多給幾個子兒呢?這不是拉車,是混;頭上見了汗,他還不肯脫長衣裳,能湊合就湊合。進了小胡同,一條狗大概看穿長衣拉車的不甚順眼,跟著他咬。他停住了車,倒攥著布子,拚命的追著狗打。一直把狗趕沒了影,他還又等了會兒,看它敢回來不敢。狗沒敢回來,祥子痛快了些:“媽媽的!當(dāng)我怕你呢!”
“你這算哪道拉車的呀?聽我問你!”車上的人沒有好氣兒的問。
祥子的心一動,這個語聲聽著耳熟。胡同里很黑,車燈雖亮,可是光都在下邊,他看不清車上的是誰。車上的人戴著大風(fēng)帽,連嘴帶鼻子都圍在大圍脖之內(nèi),只露著兩個眼。祥子正在猜想。車上的人又說了話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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